把读书做到极致--金宏达(2)
luyued 发布于 2010-12-27 11:45 浏览 N 次钱先生回应以利相邀的游说:“我都姓钱一辈子了,还要钱做什么?”这已然成为钱氏警句;而当年他谢绝江青“国宴”之招,连说:“我很忙,啊哈,我很忙!”忙不迭地关上家门,更是史上一段很牛的“非常道”。我们非常相信先生确实很忙,此非藉为托词耳,对一个读书人而言,“以有涯逐无涯”,实有太多的书要读,焉能不忙?何况像钱先生这样一个将读书做到极致的读书人,他要独自在自己的天地里,一锄一铲,开凿一条类似于巴拿马运河贯通中西的“运河”,会有多么大的工程量,有多少事要做!一个真正的读书人,在其生命的常态中,是不会有清闲的,他绝对了然自己生命的刻度,且知道有多少书是他要读而又来不及读,有多少事要做而来不及做。读书之道,需要惟精惟一,心无旁骛,非但他人他事,并自身也都忘却,先生极端到把这当作了做人的一个原则,从而展示了真正读书人的两面:痴心与清厉。对于读书,他实在是一片痴心,名实相副,而另一面,则不近人情,一派书生犟脾气,一副清厉的样子,断然谢绝一切干扰。无他,盖深悉非如此书就读不成,痴心必定落空也。
实事求是地说,钱先生后期颇得益于社科院的体制,据说,这体制是从前苏联移植来的,其好处便是衮衮诸公基本上可以读书、研究为业,惟要耐得清苦寂寞耳。此种生计,有人避之,有人趋之,真是人各有志。对于先生而言,耐得清苦寂寞,何足道哉。“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”,在他,以读书、研究为职分,是一大幸事,若一心与天下有所争,则又何能尽职。其皇皇巨著《管锥篇》中引述著作上万,可谓尽职的结果,评为“劳模”,当之无愧。
读书也是要讲量的,书读得不多,所见不广,难免井蛙之讥,而外语则是拓广读书的利器,钱先生通多种外语,遂使他中西统摄,恢恢然游刃有余。海外汉学家每以此轻国内学人,有一次,国内有位名气颇大的学者到美国某大学举行讲座,所讲主题为希腊文明,图书馆几位华人馆员谈论及此,有人问,他可会希腊语,答曰:不会。不但希腊语,英语也不通。不会希腊语,不读希腊书,讲何希腊文明,大家眨眨眼,哈哈一笑,不去也罢。若是钱先生呢,他们怎敢?把读书做到极致,于是,就成了一面铮亮的镜子,一切敢于自报“著名学者”、“大师”的学人,不妨拿它照照自己。不过,像钱锺书这样的淹博通雅的读书人,斯世已很难再遇见,我们别的事上还是太忙了吧。